这是一个在创业世界中屡见不鲜的场景：三名年轻人站在舞台上，激情洋溢地向风险投资人推介他们的新创意。他们都是男性，并拥有欧洲血统。虽然这些特征本身并不能保证他们获得融资，但确实显著提高了他们相比于不同背景和特征的创业者成功融资的可能性。

大量研究分析证实，在寻求资金支持时，女性创业者在系统性层面上处于劣势。即使在学历和职业背景相当的情况下，男性创业者获得融资的机会仍然更高。

但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迄今为止，这一现象背后的具体原因仍不清晰。由德国奥托贝森商学院（WHU – Otto Beisheim School of Management；简称WHU）的助理教授 Pisitta Vongswasdi、助理教授 Julia de Groote、Janine Heinrich，以及波士顿学院的 Jamie Ladge 共同开展的最新研究对此进行了深入分析。研究人员通过对活跃在柏林初创企业生态系统中的 30 位女性创业者进行深入访谈，重点考察了她们的多元背景。而这与以往的大多数研究形成鲜明对比——过去的研究往往将女性视为一个同质化群体，假设她们的经历相似。然而，女性少数族裔创业者所面临的挑战各有不用。

通过访谈，研究团队发现，在柏林初创企业生态系统中，女性少数族裔创业者面临三大障碍，这些障碍使她们在创业初期举步维艰。

障碍 1：难以接触非正式的信息和社交圈子

在创业生态系统中，无法接触到关键的非正式信息和社交圈子会带来深远的影响。寻找潜在投资者以及孵化器或加速器项目（这些资源能够帮助创业者发展并扩大业务）通常更依赖于已有的关系网。然而，女性少数族裔创业者往往缺乏这些资源，只能独自摸索前行。

障碍 2：“再次证明”偏见

受访者普遍认为，她们的学术和职业经历并不能有效证明自身能力。相比之下，潜在投资者（通常是白人男性）更倾向于基于“潜力”评估男性创始人，而女性少数族裔创业者则需要以“已取得的成功”来证明自己。在融资路演过程中，这些女性的能力常常受到质疑，而这种情况在男性创始人群体中则较为少见。

障碍 3：多元化“作秀”

另一个主要挑战是所谓的“多元化作秀”现象。创业生态系统中的关键决策者通常会公开支持多元化、公平性和包容性，理论上，这应当有利于女性少数族裔创业者。然而，正如一位受访者所描述的，许多决策者的首要关注点实际上是提升自身组织的声誉。他们可能会高调表达对非白人女性创业者的支持，以显示其致力于多元化的态度，但这些言辞往往缺乏实质性行动的支持。

“从表面上看，我们的确被看见了。但在实际争取融资和获得决策权方面，我们几乎仍然是隐形的，这才是最让人沮丧的。”一位受访者表示。最终，这些象征性的举措对女性少数族裔创业者的实际帮助微乎其微，也未能真正改变现状。

不平等的竞争环境

这些女性在柏林初创企业生态系统中的各种经历反映了整个群体的多样性。例如，一位女性可能因为欧洲血统而享有某些特权，但仍会因性别或较低的社会经济地位而受到制约。那些更符合创业圈典型创始人形象的人——例如，拥有“正确”学历、学位，甚至只是拥有“正确”口音的人——往往能更容易地赢得风险投资者的青睐。相比之下，那些与这一形象相差较远的人则处于明显的不利地位。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初创企业生态系统中各种特征的多样性，可能加剧或者缓解少数族裔创始人所面临的不利局面。因此，采取交叉视角至关重要。

“我们想打破这些障碍，”另一位受访者说道。“我们想问投资者：为什么你们只投资你们社交圈的人，即便这个圈子已经如此狭小？为什么要这样局限自己？改变方向，支持更多样化的创始人群体吧。”

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未来何在？

许多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面临重重障碍，由她们领导的初创公司在尚未真正起步之前便宣告失败。随着它们的关闭，这个世界错失了创新的商业模式、经济价值以及本应创造的就业机会。

研究团队呼吁推动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的发展。他们指出，这些创业者的独特之处不应被视为障碍，而应视为潜力的来源。

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需要为她们量身定制的发展项目，并应平等地获得加速器项目的机会。除了所有参与者通常能获得的资源外，这些项目还应包括帮助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应对身份认同冲突的措施。

这些培训不仅应对来自不同背景的风险资本家、银行家和投资者开放，还应积极让他们参与其中。通过参与，这些群体将有机会处理自身可能存在的偏见，并深入了解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相较于传统创业者所面临的独特挑战。认识并适应这些差异至关重要，并能为所有参与者带来显著的好处。

文献参考与研究方法

本研究由全女性研究团队主导，访谈了30位活跃或曾在柏林创业生态系统中的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

研究人员将研究对象限制为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其商业模式与被视为“金标准”的硅谷模式相当。科技行业尤其强调资本主义企业家这一典型形象，通常将西方男性视为英雄，同时边缘化女性少数族裔创始人。

Vongswasdi, P./de Groote, J./Heinrich, J./Ladge, J. (2024): Beyond the Prototype: Unpacking the Intersectional Identity and Image Work of Female Minority Founders in a Startup Context, in: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Online First Publication, 8. August 2024.

合著者

	Julia de Groote 博士/助理教授 Julia de Groote 是德国奥托贝森商学院（简称WHU）Merck Finck家族企业助理教授。她的研究和教学重心是创新、创业与组织行为的交叉领域。她的研究特别关注创业公司如何通过创新和合作关系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应对挑战。详见 —>
	Pisitta Vongswasdi 博士/助理教授 Pisitta Vongswasdi是德国奥托贝森商学院（简称WHU）助理教授。她的研究和教学重心包括领导力发展、多元化管理和企业环境中的正念。她的研究特别关注如何利用实证数据以人性化且富有成效的方式改变未来的工作方式。详见 —>